吴文辉：不想做文青的码农不是好CEO

“有一天，你会自己写本书吗？”《环球企业家》记者问吴文辉，这个起点中文网的CEO。他从小就在半本《笑傲江湖》的牵引下踏上了文学爱好者的不归路，大学时看完了市面上几乎所有武侠小说，连言情也一道通杀了，然后又沉迷进了科幻类小说和各种历史书籍。

“我写不好啊！文学创作是靠激情，但我写起东西来就跟编程序一样，一堆的因为所以，恨不能层层论证。”吴文辉一语道破自己的性格特点。这名北大计算机系科班毕业的工科生，说不光是自己，所有工科生的特点都是任务拿到手先分解，然后构思逻辑，找寻中心思想，云云。

但是，做起点中文网这件事，他当初却没有想太多，一心负责做一个敬业的程序员—用行业内的称呼—好的码农。

2002年他毕业没多久，每天还要花上三、四个小时泡在书堆里，觉得幸福得像条真正的书虫，然后逛着论坛BBS，志同道合的聊友越来越多。有一天，大家一合计，咱自己弄个网站吧！就在同一年，负责技术、商务、内容和市场策划的合伙人加入，六人的初创团队就组成了，他们已经一起走了十年，中途只有一人因家庭原因而退出。

“黑暗之心、宝剑锋、藏剑江南、意者、黑暗左手、5号蚂蚁”是初创团队老将们当年的QQ名，他们分别蛰伏在沈阳、北京、广州等5个城市，用业余时间管理论坛。网名呈绝世高手态，办公方式也飘忽浪漫而传奇：与作者、客户、协同工作人员乃至他们之间的交流全是在网上进行，完全电子化办公。

坚守着的5员大将现全都驻扎在了上海，作为CEO的吴文辉也挺乐，这离他的家乡浙江倒是近。但就是为了起点中文网，他离开了生活八年并极为喜欢的城市北京。记者问，公司所在的张江高科的建筑是不是很像芯片，会不会让他想起大学时的计算机专业，他第一反应答道：“我一直觉得特像北京的暖气片儿。”

书虫乐活志

采访之前，吴文辉的助理说他平日话并不多，看书和思考占生活的比重比较大。记者向其办公室望去，他果然在对着桌上一本不知是什么的书正出神。

创业初期，各司其职，吴文辉专做技术。那时团队六个人中有三个人都写过书，分别管商务合作、市场推广、内容策划，而吴就负责编程、做网站、技术维护—纯码农的活儿。回忆起那段日子，就是看书写程序，他感觉特别开心，也为团队感到幸运。“我们都是因为喜欢看书认识，都单纯，做事也认真，专长还互补。”

他早年酷爱武侠小说，“我更喜欢金庸，他比较中庸，情节性很强，前后很连贯。”记者问起他更偏爱金庸还是古龙时这个务实的工科生如实答道。“我也很喜欢早年的温瑞安，早年很有那种冲劲，后来感觉后劲不足我就不看了。”吴文辉有些失落地说这些年武侠没落了，写的人不多，市场较空白。

吴更多爱看港台的书，最早在台湾出现了幻武的时候他的口味被柔和过渡到了科幻。他说最近想去买《安德的游戏》，并推荐了《将夜》、《步步生莲》、《绝世唐门》、《奋斗在新明朝》。

网站刚建成时六个人合计着像模像样做了一些商业策划，不过开始两年盈利都是很弱的，他们也只是当作一个爱好来做，能经常看看网上的文字就很乐，没有想过给经济上增加什么。

那时他真没想过有一天这个叫起点中文网的网站会成为国内第一大网络文学网站吗？他坦言，在2002年刚建站时候基本的商业模型是有的，比如以版权为中心、付作者0.02元/千字稿费和会员制等，但就是一个雏形，而且没着重去推。

永远关注盈利

起点中文网商业模式的两次里程碑是在2003和2006年—付费模式的启动和《鬼吹灯》的问世，前者解决了机制和体系的良性运作问题，后者给多版权运作带来爆炸式启迪。

执行付费模式是个艰难的选择，但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吴文辉说：“不这样，就会死。”事实证明，起点中文网最早被关注，正是因为实行付费阅读并获得成功。自2003年10月商业化运营后，网站一直处在盈利中。

吴文辉是创业团队中一直坚定支持付费模式的。“互联网的企业如果没法盈利只会出现一种结果，就是不停地消耗下去；我们当时很小，靠兴趣耗不起。而且如果有一天我们会失去兴趣了怎么办？是转手吗？想不到太多结果。所以核心的观念就是做企业要有利润。”他这样一番话是典型的理工科式论证。

2003年起，起点中文网的商业化模式核心便是付费阅读，每千字2至5分钱，从读者那里收费后，再与作者分成。推出阅读收费这一制度，使起点中文网同时解决了作者、读者、网站三方利益的问题。这样的制度沿用至今，几乎成为业内标准。

2006年《鬼吹灯》的迅速蹿红给了起点中文网一个意外的生动案例。这本小说除了正版销售，周边版权也销售得极红火：简体、英文、法文、泰文、授权漫画、影视改编、游戏改编、音频改编，一系列衍生产品的销量大大出乎了预想。那时他们惊喜地意识到，同一个版权可以开发出的商业模式原来可以如此之多。

《鬼吹灯》电影日前正在拍摄中，吴文辉说越来越多的作品会走上这样的道路，目前也正在跟各路导演洽谈，把更多的内容推荐给影视圈。

主攻无线市场

目前起点中文网用户是处在几千万数量级上的，吴文辉说，起点中文网今年要在无线市场上着重做一系列推广，愿景是争取到一亿用户。“手机用户比电脑用户多啊现在。”吴文辉笑了，说自己爸妈现在都用的是智能手机。

吴文辉很实在地告诉《环球企业家》，在无线市场的推广上会烧一下费用。这之前他一直很少烧市场，因为他觉得公司的核心是以版权为中心，这是一个长跑的过程。“但对我来说还是会做长期的经营，也不会特别去烧，这是一个十年二十年的事情。从我这十年来看，我知道很难预测未来三五年的事。”他说。

对于网络文学市场现状，吴文辉判断还是在初期阶段，不管是人群或内容都应辐射得更广一些。“有阅读需求的人很多很多，现代人对阅读不管是娱乐性还是知识性上的要求都还远远没能被满足。”

数据显示，目前起点中文网40%以上用户是白领，读者人群主要分布在京沪广深等一线城市。吴文辉觉得用户拓展空间还很大，还要往三四线城市辐射；内容上也在不断引进中，同时把网站上面的文章分类化，让拥有不同需求的读者最快时间得到“被满足的感觉”。

“无论任何屏幕，电脑、pad还是其它，载体只是一种渠道或者方式，我们的核心价值依然是版权。”谈到目前移动阅读器的兴起时，吴文辉淡定地认为这只是一种承载内容的方式，而核心的东西不会因此而改变，给他信心的是用户黏性和灵活的内容生产机制。

回忆起创业这十年，吴文辉觉得最重要的事就是盛大的这单收购，因为这打开了起点中文网商业化的大门，否则还只是业余爱好的网站。“千万级的富豪写手和中国排名靠前作家的诞生，都是起于此。可以说这几乎是所有一切的大门，是一个滚雪球的源头。”他略激动。“那时盛大和风投的估值让我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原来有那么大的价值，但十年后回想，当时还是被估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