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羽翼

与其它奢侈玩具不同的是私人飞机带来的高风险，但这似乎并不妨碍新富们踊跃的兴致

中国富人奢侈消费的潜力，在冲破了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方面的障碍后，正在井喷式地强劲展现——在人类成功飞行百年的时候，玩飞机开始成为中国富人津津乐道的话题。32岁的中国首富——丁磊去年就表示已经开始考虑“退休”问题，而“退休”后最大的愿望是“开一架直升机，带着摄影器材去探索自然奥秘”。
　　
中国私人飞机拥有者的先驱是远大集团的总裁张跃，早在1997年就耗资7000万元购买美国“塞斯那”公务喷气式飞机及“贝尔206”直升飞机各1架，尔后又陆续添置7架。这位在记者眼里表现狂妄的富人说：“自己开飞机享受的是一种超乎寻常的美感，就像自己长了翅膀在飞翔一样轻松自由。”
　　
玩飞机既满足了富豪的奢侈表现，更能够展示他们冒险的精神，看起来这是比玩汽车更为体面的爱好。沃尔玛的老板认为开飞机在空中发现办商店的位置是他成功的秘诀，而索尼公司的董事长出井伸之60岁还要去学飞行。在西方，私人飞机已经是富人们流行的玩伴。没有哪个玩具比开私人飞机更加刺激和高雅。在美国境内飞行的21.5万架飞机中，有20万架是小型私人飞机。
　　
事实上，这些“大钱世界”里消费传奇的缔造者们，大手笔花钱无论有无格调，背后支撑这些消费的因素其实都是一样的。它是人类物质性占有的一种独特形式。藉着占有的物质所产生的象征权力，而使占有本身变成一种身份优劣的替代品，从而对无法占有者加以否定。
　　
芸芸众生们能对富人们此类奢侈说些什么呢？19世纪末美国制度经济学的祖师索尔斯坦·维布仑曾经把有钱人疯狂追逐豪华消费的动机和欲望等同于原始野蛮人抢夺女人。法国思想家皮埃尔·布尔迪厄则嘲讽奢侈者所标榜的“格调”、“品味”，其实只不过是阶级区隔反映到文化与消费的结果，正如海运时代能乘飞机就是奢侈，当空中旅行趋于普遍，便区隔出商务舱、豪华舱、总统套舱一样。按照这位思想家的逻辑，私人飞机的出现则是此种奢侈的进一步表现。
　　
与玩其它奢侈品不同的是，拥有私人飞机带来的高风险。根据美国国家交通安全委员会的统计报告，每年的空难之中，轻型飞机（主要是涡轮螺旋桨飞机）的失事率最高——绝大多数私人飞机都属于这一类——尽管飞机的整体失事率在各类事故中处于较低位置。2002年全球发生的154起飞机失事中，有46起发生在美国，而失事的46架飞机没有一架是商用大型飞机。2004年1月2日，总部设在日内瓦的空难档案局公布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2003年全球失事的162架飞机中，有51架是私人飞机，18架为包机，77%是使用涡轮螺旋桨的轻型飞机（2002年为79%）。
　　
遭遇私人飞机失事的政要、富豪和明星的名单可以列得很长，其中包括小约翰·肯尼迪夫妇、美国参议员保罗·韦尔斯通、F1车手库特哈德、歌星约翰·丹佛、玛丽亚·凯莉、斯汀、“黑珍珠”阿丽雅、巴拿马国家领导人奥马尔·托里霍斯……
　　
最新的例子是去年12月6日，法国零售业巨头家乐福的第一大股东保罗·路易斯·阿莱和他的妻子安妮乘坐一架私人轻型单引擎飞机从布鲁塞尔飞往英格兰，在离牛津大学城不远的一处机场降落时，飞机失事坠毁，机上3人全部丧生。而在中国，2000年张跃的一架贝尔206直升机在湘江上空做炫耀性飞行时掉将下去，造成2死3伤的事故，许多长沙人至今还记忆犹新。
　　
中国新富与他们的西方榜样如拉里·埃利森或是理查德·布兰森相比，在冒险精神方面显得毫不逊色，安全隐忧似乎并不能阻挡他们玩飞机的兴致。他们在呼吁放松飞行的空中管制，中国的飞行培训学校的私人飞行驾驶培训班也门庭若市，石家庄、沈阳和成都的飞机制造公司虽然不能造出大型客机，但是私人小飞机却准备或者已经生产出来了。
　　
至少在玩耍的项目上，中国的富人们越来越与国际接轨了。不过，比尔·盖茨在修建豪华宅邸时，他的慈善活动从没有停止。半夜将私人飞机偷偷降落在圣何塞机场的拉里·埃利森是世界第三富豪。这个放荡不羁的家伙同样热衷于各种慈善事业，他专门成立了埃利森医疗基金，向第三世界国家提供疫苗防治传染病。有人曾问他，如果能够的话，他愿为治疗癌症捐多少钱？他的回答是“尽其所有”。
　　
中国的富人呢？他们的神经在受冒险活动刺激的同时能否也让自己的高尚之举刺激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