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到多远的过去,就能看到多远的未来” --- 温斯顿.丘吉尔

时光倒流十年·1998年4月(下)

来源:环球企业家  |  作者:《环球企业家》  |  阅读:

时光倒流十年:实用主义者的悲剧

19984月,戴姆勒-奔驰公司主席约尔根·施伦普(Jurgen Schrempp)为这家德国的汽车、飞机和工程集团制定了10年内实现收入翻番的目标。对于大部分欧洲跨国公司来说,如果有这样的构想,都会对中国市场抱有很高的期望,但施伦普却没有这样做,他的前任爱德华·路特(Edzard Reuter)针对中国的大量宏伟计划均被束之高阁。

4年前,该公司计划投资8亿美元,每年在中国制造25万辆基于A-Class的小型家用汽车;随后的一年,公司又向时任国家主席的江泽民发来邮件,将投资金额提升到10.8亿美元。而1996年,戴姆勒-奔驰航空(Dasa)参与了一个欧洲财团,在中国制造一种100个座位的小型飞机Asia Express,预计每年产生400亿美元的收入。

到现在,这些计划中没有一个真的实施——主要是因为施伦普在1995年集团亏损57亿马克(约40亿美元)后,成了一名捍卫股东利益的斗士,向公司每个业务部门提出了12%的资产回报率要求。

对于在中国的生意,这可是个坏消息,在这个商业氛围逐步培养的市场,取得收益并不容易。1997年的中国汽车销量为47万量,而其国内汽车产能差不多是这个数字的两倍。上海大众是当时中国唯一一个能够挣钱的公司,一汽大众已经累计损失达到1亿美元。标致雪铁龙在武汉的工厂只实现了其产能的1/4,而其在广州的工厂早已关闭,成为合资史上著名的失败案例。

当然戴姆勒-奔驰放弃中国家用车的决定也是迫不得已。在他们投入了上千万美元构建原型之后,中国政府在1997年决定不与外商共同实现这个计划,而是将其转给了一个国内的军方企业,北方工业公司。在这个十亿美金级别的小型车合作项目上,戴姆勒-奔驰与它的竞争对手,福特和克莱斯勒拼尽了全力,但仍停留在纸面上。

不仅在汽车业,戴姆勒-奔驰的另一个问题是如何从Asia Express项目中摆脱出来。收购飞机制造商Fokker造成了230亿马克的损失,这导致施伦普很不看好Asia Express,当然,强硬退出也不是办法,戴姆勒-奔驰更寄望于这个计划自生自灭。该项目的意大利总经理上任9个月后,戴姆勒-奔驰在中国的首席代表还没有与他会面。而事实上,这两位欧洲人都在中国,而且在同一个建筑中工作。

总之,戴姆勒-奔驰的行动与其它在华的外商大不相同。比如,通用汽车在这两年花了10亿美元来实现在上海生产3.0排量的别克轿车和配件。皇家荷兰壳牌最近获得允许在广东南部投资45亿美元建设化工厂,这是迄今为止最大的在华投资,之前德国的化工巨头巴斯夫已经在南京投资34亿美元建设了一个化工厂。

戴姆勒-奔驰声称对华投资已超过5亿美元,与路特所构想的数百万中国人使用奔驰轿车或Dasa飞机的目标相差甚远。路特在任期的最后一个月,帮助了一项内部研究计划。在这个长达100页的报告中,更多采用图表而不是文字来描述世界上最有希望的新兴市场,其中最为确定的便是中国。不可避免的是,这个计划成为施伦普缩减投入的早期牺牲者。

对于跨国企业来说,在中国市场的策略能够区分出实用主义者和战略家。戴姆勒-奔驰的所作所为表明了它所在的阵营。

后续:

施伦普之所以放弃中国轿车市场,还有个重要原因,1998年,戴姆勒-奔驰以360亿美元巨资收购了克莱斯勒,但因整合不利,这个上世纪最著名的合并事件演变为百亿美元灾难。去年,克莱斯勒被卖给了私人资本运营公司。同时,中国汽车市场也发生了翻天巨变。

2007年,中国汽车总销量达到900万辆,仅丰田一家公司在华销量就超过了1997年的整体销量。中国成为跨国公司的主要业务增长点,福特汽车销量同比增长了30%,而多年深耕细作的通用汽车凭借中国市场保住了全球销量冠军。而历尽兴衰的克莱斯勒目前正在精心布局,希望寻找新的中国合作伙伴,同时,该公司在全球启动了一项大胆的复兴计划,约30种车型将减少至多一半,希望以更高利润的车型带来打造“新克莱斯勒”。

时光倒流二十年:“公众银行”之诞生

1988年春天,深圳发展银行会计林海斜挎着印着“为人民币服务”的书包,骑着自行车穿行在盐田港蜿蜒的乡间小道上,20年后连片的厂房此时还只是海边大片的稻田。林海下乡的目的是劝说倔强的渔民们认购深发展“本金永远没得退,只能拿些分红”的原始股,尽管多数人都不愿意,但思想觉悟高的老党员还是拿出积蓄认购,用这种他们并不完全理解的方式支持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

虽然上一年底深发展才刚刚成立,林海却算得上资深员工——六家农信社组成了这个全国第一家股份制银行,林海在其中一家工作多年。然而,作为这家新型银行家底的农信社无不简陋到了极点,林海所在的那家没有招牌,和当地农行储蓄所各自占据一间房屋的一半,也没有金库,现金直接锁在抽屉里。不过林海他们倒也不十分担心,农信社的员工都是民兵,晚上值班时带着真枪实弹。

深发展承担着金融改革的突破使命,未来发展自然不能依赖几家农信社的缓慢积累,于是向社会公开招股,最终形成的股权结构是国有企业占股51.35%,集体企业17.15%,个人31.6%,而个人持有一家银行的股份,前所未有。

这样全新的体制足以燃起国有银行系统中不肯因循守旧者的激情,深发展首任行长刘自强来自五道口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和后来成为中国金融改革标志人物的周小川、吴晓灵等毕业于同一个地方。出于创业者的豪气,刘自强要求自己选择副行长,而如果在传统国有银行,这样的非分要求难以想象。

后续:

199143,代码为“0001的深发展成为深圳证券交易所第一家上市的股票,当日开盘价为49元,那些曾经认为认购深发展原始股是乱摊派,勉强购买的股东获得了超额回报。但深发展作为试点的意义远不止此,2004年,深发展引入美国新桥投资作为战略投资者,成为国内第一家外资为第一大股东的银行,而美国人纽曼被选为深发展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也开创了外国人出任中国金融机构高管的先例。新桥入主后,深发展的资本充足率和净资产收益率明显提高的事实,则为之后国有银行的改革提供了可参照的样本。2007财年,深发展的平均净资产盈利率达到33%,尽管今年达不到这个数字,但整体业绩上,深发展仍然充满信心。

追溯:最坏的已经过去?

对瑞银集团(UBS)而言,跟在坏消息之后的是更坏的消息。继去年12月因次级债上的损失减计142亿美元(参见20081月下《非“中立”的代价)以后,20084月份瑞银公布再冲减190亿美元。

瑞银不得不通过人事上的重大变化提振市场信心。董事长马赛尔·奥斯佩尔(Marcel Ospel)宣布不再谋求连任,其职务由同为58岁,却低调得多的彼得·库尔瑞(Peter Kurer)接替。奥斯佩尔一手缔造了瑞银的投资银行业务,他的离去意味着瑞银一个时代的终结。

此外,这家瑞士金融巨头还必须进一步融资以补充受损的资本金,瑞银提请股东通过150亿美元的配股计划,而在去年瑞银引入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和其他投资者130亿法郎的注资时,还有部分人反对,认为即使不引入新的投资者,瑞银也能满足资本充足率的要求。

近期因损失扩大而被迫增资扩股的还有雷曼公司,雷曼计划向市场出售345万股优先股,计划融资34.5亿美元。在业务模式类似的贝尔斯登被收购后,一些人认为雷曼也可能面临相同的处境,而增资扩股则有利于抵御市场风险。

但现有股东也需要承受融资计划带来的股东权益被稀释的苦涩。他们曾认为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但事实证明,看到隧道尽头的光明,依然需要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