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流十年·1998年4月（上）

时光倒流十年：“紫禁城”中的较量

1998年4月，在远离“故土”的中国，联邦快递（FedEx）与联合包裹（UPS）这两家提供相同服务的美国快递公司却以各自截然相反的市场策略，为跨国公司如何在异地“作战”上演了一场颇富教育意义的角逐。

其时，联邦快递开通了美国到深圳的空中服务，并在随后收购了新加坡飞虎航空，从而赢得了来往于日本和中国间航线的经营权。通过闪电般向中国注入巨资，它不仅拥有了自己直飞中国的航班，还在本地建立了自己的基础设施，并野心勃勃地将触角延伸到20个城市中。

在1990年代末的中国，联邦快递几乎完全照搬了其20年前之于美国、10年前之于欧洲的“正面攻击”策略——即使是广告也依然沿袭其西方式的、富有挑衅意味的风格，比如飞机停靠在紫禁城脚下的平面广告。“在我心里没有中国方式和美国方式之分。”其C E O福德里克·史密斯曾如是说。

与此对应，当时已有91年历史的U P S则试图让中国消费者认不出自己是一家美国公司。它的飞机需要租借当地航空公司的空地着陆，地面运输也要借助政府控制的公司中外运的力量。而其广告，甚至在中国的审美水准下也显得过于谦逊与老旧。

是与保守的中国竞争者联盟还是直接针锋相对？是冒险建立自己的产销渠道，还是借用当地设施？跨国公司是否应在拓展中尽力本土化？直至今日，这些都是放野全球的公司所面临的两难抉择。

在亚洲经济遭受沉重打击之时，得益于其低风险的策略，U P S悄悄庆祝当年胜利的同时，也开始减少对本土公司的依赖。而面对自己的长年的“冤家”，它也不无幸灾乐祸：“这是它们（联邦快递）应该承受的。”

不过，尽管该年前两个季度在亚洲的利润减少了2000万美元之多，但联邦快递依然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它坚信，付出总会有回报，更何况中国总是个充满希望的地方。

后续：如今，联邦快递在中国的市场份额始终高于U P S。而在2000年美国运输部做出至少选择一家航空公司新增其中美之间航班计划时，后者一改往日的低调作风，积极向美国政府游说，希望能向联邦快递一样拥有直飞中国的货机。随着中国经济的稳定发展，以及中美贸易的显著增长，当年联邦快递的“先见之明”逐渐显现。然而，与此同时，两个宿敌不断遇到新的挑战者：包括DH L、T NT在内的跨国对手以及中国邮政EMS等本土竞争者的崛起，为这场较量增加了无穷尽的看点。

时光倒流二十年：迟来的松绑

尽管仍然是以程序化的会议及枯燥法案的陈旧模式，但中国经济改革还是在1988年再次展现出自我突破的决心。

这年4月12日的第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通过了三个重要的议题：《中华人民共和国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法》（简称《企业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外合作经营企业法》的实施，以及针对1982年《宪法》的第一次修正案。

在中国政治经济的核心建筑，拥有苏联建筑风格的人民大会堂里，时任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的吕东向来自五湖四海的代表们解释说，《企业法》能为中国特色的全民所有制企业注入活力，后者占据了中国工业产品70％以上的产值。这部关乎国企未来命运的法律的核心内容包括，确定了企业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的改革思路，并在多年的试点基础上将厂长负责制建立起来。

对9万家国有企业的领导者来说，这部法案的信号相当清晰，他们将拥有更多的决策权，以便使企业对市场变化作出更为灵敏的反应。这意味着一场根本的变革。以往的公司运营受制于计划经济的种种配额限制，现在，新法案不啻于一次“松绑”，使国有企业回归商业本性：追求利润，而不是成为计划经济的附庸。

这部被视为10年前启动的经济改革中最重要的经济法律经历了将近9年的争论，其间，中国社会面貌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1980年代的伤痕文学在这一年已经被王朔所代表的都市流行文学所取代。无论在社会文化还是经济领域，对个人和小集体意识的强调都更为突出。

事实上，1980年代，很多国有企业都开始尝试自主经营，但直到《企业法》出台前，这类行为都缺乏“法律依据”。同时，这一年的《中外合作经营企业法》是在1979年的《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和1986年的《外资企业法》基础上明确了“合作经营”这种新的中外合营方式，允许合作各方以契约而不是股权的方式界定各自的权利和义务，使得外商可以通过技术、设备或材料与国内公司进行合营并获取相应收益，将几年以来在中国正在发生的实践转变成了正式的法律。

某种程度上，和发生在中国社会的商业实践来说，两部法案的推出时间都略显滞后。但它们仍适时延续了改革开放的继往开来。新的宪法修正案仅有的两条内容更鲜明地显示出1 9 8 8 年在改革史中的意义：确认了私营经济合法地位，允许土地使用权的合法转让——一种更为开放、更具活力的气息开始在中国的商业社会弥漫。

后续：20年后，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占工业总产值的比例已经从当年的70％下降到现今的约10％。与此同时，私营经济已成为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工业总产值达到全部产值的22％，从业人数占全部工业从业人数的35％。而最显著的变化是，宪法修正案中对土地使用权的合法转让规定及后续相关法律促成了中国房地产业的空前发展，现在，后者作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对中国民众生活的影响超乎想象。

追溯：及格线

华尔街的信心距离崩溃只差一线。矮子里的将军已经是这里被仰望的新偶像。这些过去顶级交易的推手们不再攀比哪个赢得了更丰厚的利润，在贝尔斯登沦落到被收购后，大家关心的是在风声鹤唳的市场谁的损失更小。

因此，当高盛公布的2008年一季度财报显示其在次级债危机的损失低于预期，华尔街保住了最后一点信心。高盛一季度净利润15.1亿美元，每股收益3.23美元，比去年同期下降均超过一半。但即使大大缩水的成绩也远高于分析师此前的悲观预测。受这样“利好”消息影响，高盛当日股价上扬8%。不过，这显然没有让这个低迷世道时的强者全然释怀，在其他华尔街银行被迫大规模裁员时，高盛也辞退了大约1500名员工。

高盛已经证明在风险控制上的技巧远高于侪辈，当模仿者们因为风险失控陷入悲惨境地，这个高风险交易的始作俑者却做到独善其身。（参见2007年12月上《高盛密码》）这或许能让悲伤的华尔街看到危机结束的最初亮光。事实上，和高盛同时公布财报的雷曼因为业绩降幅也低于市场预计，股价大涨。而由于其和贝尔斯登业务的相似性，之前市场揣测雷曼将是下一个被收购的对象。

但市场可能并未见底，在财报公布后，标准普尔仍将高盛和雷曼的评级下调至“负面”。华尔街从危机中恢复的道路依然漫长，过去十年它已经偏离正确道路太远，已经到了必须检讨在不负责任的高风险交易和挥霍无度方面犯下的一系列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