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夫|高尔夫球之于黄辉的乐趣在于:它不仅是个可以进行自我观察和自我提高的游戏,而且在球场上可以洞悉不同的人性

球场上的“非常道”

来源:2004年3月 总第96期  |  作者:本刊记者 文波  |  阅读:

高尔夫|高尔夫球之于黄辉的乐趣在于:它不仅是个可以进行自我观察和自我提高的游戏,而且在球场上可以洞悉不同的人性

追求完美的游戏
  
仅看个人履历和个人业绩,黄辉也许会被误解成不眠不休的工作狂。这位德国波恩大学毕业的博士,不到40岁就被提升为毕博管理咨询全球高级副总裁,负责日本、韩国区的咨询服务,并兼大中国区总裁。从2001年起,年年获得公司全球最高业绩奖。
  
当黄辉坐在你的对面,一种充沛的活力会扑面而来。他说:“企业家首先是人,如果企业家只知道为利润殚精竭虑,四五十岁就过劳死了,这种人生很难说是值得仿效的。”
  
从大学时代起,黄辉就一直是个热爱运动的人。在接触高尔夫之前,他最擅长的是羽毛球和网球,从1986年到1996年间,他打球的足迹随着商业行踪遍及欧洲。1997年,在毕马威的日本分公司负责管理咨询业务的黄辉,生平第一次走进高尔夫球场,那时,他的动机是为了商业交往的方便,因为在日本,打高尔夫是最主流也最受爱戴的商业社会交往方式。如此一来,高尔夫便与黄辉结下不解之缘,成为他最喜欢的运动。
  
第一次进球场的黄辉就表现得生猛,因为是与朋友在一起,他连练习场都没去过就直接下场。没想到,第一次就打了120多杆。对于一个初学者,这是相当不错的成绩。打了一两次之后,黄辉的自我感觉不错,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刚开始打球,黄辉的心理压力不大,只是去玩。接下来越打越在意,一百杆,九十杆,八十杆,有了目标之后,心理状态就不一样了。“虽然是休闲,但是你自己也会有超越自己的要求,这是个追求完美的过程。” 黄辉说。
  
回到中国后,黄辉仍然热恋着高尔夫球。现在他一般一周下一次草场,去一两次练习场。练习场都是很晚才去:下班回家,工作完毕,孩子睡觉,忙完这些往往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此时黄辉才得空闲,驱车到练习场练那么个把小时,回来再畅然入梦。
  
黄辉在上海、北京办公室各放置一套球杆。即便平时没时间专门去打球,黄辉有事没事也喜欢摩挲自己的球杆,“算是培养感情”。
  
相对于北京,黄辉更喜欢在上海打球。从气候条件来讲,上海温暖湿润,所以球场的球道、草皮普遍要比北京好一些。另外上海的球场管理也比北京细腻:“比如球童会报距离,给你建议,也了解创造和谐气氛是他的任务。北京的前台,你一来,她会冷冷地问:姓名?什么时间?连张笑脸都没有。”
  
黄辉自言,在北京他的高球朋友圈子里,外企的他还不知道有谁技术能超过他;但有一些国企,比如电信业界的合作伙伴,有人打得相当好。
  
黄辉现在正式的差点是9,但他强调:“还有向上走的空间。”

身心状况的“晴雨表”
  
黄辉的球运和高球成绩是什么决定的呢?先看看这几个故事。
  
2003年9月,上海嘉定,黄辉打出了自摸球杆以来的最好成绩——71杆。“那天到球场,我自己就觉得心态特别好,人也特别放松,结果是想打到哪就能打到哪里,朋友们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最有意思的一次是在日本,富士山麓的河口湖球场,日本商业俱乐部举行了一个比赛。一个350码左右的4杆洞,球道两旁都是大松树。黄辉的木杆可以打到310码,本来他预想是一杆打上果岭,结果球开出之后就向树林子里歪去,没想到离果岭五六十码的时候,球撞到了树干上,竟然跳回到了长草区,再一跳,又跳到果岭上。最后再一推,球就进了。那是黄辉唯一的一次抓了老鹰。“那个球场球怎么打都能看到富士山,象个仙境。” 黄辉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个球场的好感。“一杆进洞是从来没有过,我也从来不追求,”黄辉说。
  
黄辉的头两杆打得很好,专业选手木杆打5杆,只有一杆是歪的,他已经达到了这个水准。“我的推球水平还需要提高,如果推球好,那每次都能保持70多杆的成绩。”
  
如果哪天上了100杆,黄辉就知道,自己的心态或身体出问题了,就会赶紧反思。去年10月末,在上海旭宝球场,黄辉打过了100杆。虽然客观原因是天冷风大,但黄辉还是不甘心:“回家后又去了练习场,温习了一下当时每一杆的情景,想想自己哪些动作打坏了,为什么。这也是自我调节。”
  
谈到高球的性格,黄辉用了“特别”这个形容词。他还引用丘吉尔的话:高尔夫球运动就是用稀奇古怪的球杆,把很小的球打到更小的洞里。
  
具体特别在哪里?黄辉说,高球不是快的运动,节奏感非常好;运动量不大,有竞争感觉,但不是直接对抗性的;你永远有上升空间,而且每一杆都对下一杆有绝对影响。万一打坏,不能气馁,要竭力修正弥补,这是追求完美的过程。“打网球,如果你总和低手过招,你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提高的;而高球,你的对手就是自己。”说到此,黄辉感叹到:“高尔夫球是越打越专注,越打越投入,说它是‘绿色鸦片’,‘绿色爱情’,这是很有道理的。”

球场上浓缩的世界
  
高球是相当良好的商业平台和工具,但充其量只是商业行为的一个因素。黄辉并不觉得商业打球和自娱自乐有什么矛盾:“效果一样,都很放松,并且能很好地相互了解对方感受。”
  
黄辉对高球总结出了一套心理学原理:刚认识的人,如果靠得很近,在一臂之内,算是“亲密距离”,此时如果双方无话可说,就会感到非常别扭,然后没话找话。而打高球,没有任何情景会迫使你说很多你本来没打算说的话,也不会使你有话说不成:“高尔夫球适合交往,因为你可以边打边聊。其它球要么互相拼搏,要么隔着网子对抗,远没有高球这么方便。”
  
再者,打球的过程会把人的性格放大。高球规则属于“绅士规则”,强调的是自我约束,没有太多的强制性,很多规则也都是日常生活中都应该考虑到的。对手是务实、谨慎、认真;还是毛躁、虚荣;有前瞻性的思考,还是鼠目寸光;有信誉,还是欺诈成性……一场球下来,人会把自己最本质的东西最不加防备地展示出来。“少算杆数、打到不好的地方就偷拿起来、打不好就骂东骂西、怨天尤人,这显示着什么样的人格,是一目了然的。”
  
从这点引申开去,黄辉讲到了世界各国球友的文化秉性。
  
与日本或德国人打球,很难马虎或开玩笑。比如你的球落到沙坑里,你拿树叶垫上,他就要认真地抗议了。美国人就未必了,他们追求怎么好玩怎么玩,有时候甚至开玩笑,主动帮你垫一个树叶。中国人往往无所谓,直接从沙坑拿出来,丢到球道上;或者口袋里揣一堆球,球打进水里了,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放到球道上就是了,大家都不怎么在意。中国人并不是最含糊的一群,意大利人甚至比中国人更随便,更明目张胆地作弊。
  
黄辉以一个故事来说明这种差异性:几个国家的朋友约好了上午打球,结果下雨了。德国人准时到达球场;意大利人什么都没说,直接就不来了;美国人抱歉地通知大家:“对不起,我生意上有事”;中国人说我妈妈病了;俄罗斯人想半天,把头都想疼了,仍然什么办法都没想出来,于是他说:“对不起,我头疼,不能来了”。
  
与高球的文化差异相对应的,是各国企业的文化差异:“西方文化内部的差异大得很,甚至会大于中西差异。比如德意企业之间的文化差异,绝不小于中美企业之间的文化差异。”
  
在商业全球化中的文化适应问题上,是严谨的适应含糊的?还是含糊的适应严谨的?
  
黄辉认为:首先要承认多元文化是存在的,太过较真,很难在多元文化环境中生活工作。具体到高球上,还是两下综合一下比较好,德国人含糊一点,意大利严谨一点。
  
在黄辉眼里,做生意之道和高球之道是相通的:不能总盯着竞争对手,你要有自己明确坚定的目标,用余光看对手就足够了。生意对手最好象高球伙伴一样,要懂得在竞争中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