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会发生新一轮全球性的流感疫情?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预言大流感

来源:《长江》  |  作者:孙红宝  |  阅读:

2004年出版的《大流感——最致命瘟疫的史诗》一书中早就做出如此的设问与答案。但如果将时下肆虐全球的甲型流感作为这本书的推销词,恐怕会是种最残酷的噱头。而要是仅仅想增加一点儿关于流感的谈资,读这本书可不会是什么轻松愉悦之事:本书长达600多页,单是索引与注释就将近100页。读者再不轻松也只是看客,作者与译者就几近自虐——7年写作,3年翻译,作者与译者似乎都全心要将它锻造成为关于流感的史诗之作。

《大流感——最致命瘟疫的史诗》着眼于1918—1919年横扫全世界的流感,这次流感中丧生的人比人类历史上其他所有疾病爆发中死去的人都多,对流感死亡人数最保守的估计是2100万,而当时全球人口总数还不及今天的1/3——就连这个天文数字也已经被证实是不准确的——流行学家估计,全世界约有5000万人在大流感中丧生,甚至可能有多达一亿的死者。而更为恐怖的事实是,普通流感的受害者是老人和儿童,但这次流感中近一半的死者是青壮年。“他们死得又快又惨烈,3/2的人在24周之内死去。”

那次大流感的元凶是H1N1病毒。

纵然以专业、冷静得媲美科学家的态度探究关于流感的一切,但《大流感》不像普通的科普读物那样难以阅读,实际上它倒像本惊竦小说:流感病毒杀人如麻且善于变身,科学家殚精竭虑对其穷追不舍,政治领袖、军队高层的力量对比也纠缠其中。作者约翰•M•巴里是位历史学者,而倘若他未成为一名作家,最佳职业似乎应该是一名侦探,而且是古典派侦探小说的侦探楷模——他具备收集各种细碎资料的耐心,抽丝剥茧般层层推进的细心,强大的归纳与推理能力,并且在长达600页的写作中从未迷失。

为此,作者深刻描写在大流感中具有里程碑式重要角色的韦尔奇医生——他可能是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科学家之一:在一战爆发几十年前,美国医学发展水准并不比古希腊的希波克拉底时代高出多少。任何人(除了女生)只要缴纳学费就可以进入医学院学习,从没接触过病人的学生也可以被授予医学学位。韦尔奇医生与他的同事和学生将美国医学改造成为基于科学的医学,并以科学的方法研究公共卫生。1918年10月1日,他们开始接受人类历史上最致命流行疾病的考验。

作者追寻大流感极有可能的发源地,美国堪萨斯州哈斯克尔县,一个泥巴修起来的小县城。“在这里,土地、庄稼、牲畜就是一切,肥料味就是文明的气味”。其描写之精确动人堪与最好的小说媲美。证据表明,病毒从此地向东蔓延,并进入一个大型军事基地,从那里扩散到欧洲,之后席卷北美洲、欧洲、南美洲、非洲和亚洲——调查证明,1918年大流感借道重庆传入中国。

大流感的惨状无须重复,而本书所有细枝末节的描写最终都指向一个目标:“1918年的大流感不是简单的关于毁灭、死亡和绝望的故事,更是一个关于科学和探索的故事,一个关于人们应该怎样改变思维方式的故事,一个关于人们在近乎完全混乱的环境中应该怎样冷静思考并做出果敢抉择并付诸行动,而不是无谓地长时间争论的故事。”

加缪在《鼠疫》中曾写道:“适用于世上一切疾病的道理也适用于鼠疫。它也许可以使一些人的思想得到提升。”在1918年的大流感中,人性升华者比比皆是。

第一代科学家们与他们的培养者组成了一个核心团队,对疾病保持警惕。当流行性疾病真的来临时,他们始终狂热而忘我地工作,哪怕自己已身陷绝望之境。而从流感爆发中获取的知识,最终孕育了未来的科学,使美国的医学发生了革命性的转变。基础科学在此后被大大发展,甚至成为现代医学的基础。

流感是人类最不可避免的传染病之一,病毒随着在鸟、猪和人类之间的循环而不断变异,出现跨物种屏障的新重组病毒的威胁永远存在,每个新的流感季节对于专家都是巨大的挑战。病毒学家和公共卫生官员认为新的疾病大流行几乎无法避免,“只闻钟声滴答,而我们却不知道时间”。

对于此书出版时尚且未知的新的流行病大爆发,作者的建议是抓紧时间做两件事,一是加强监控系统,力求将新的流行性病毒扼杀在起源地。二是对疫苗生产进行投资,为流行性疾病强化过负荷能力。“只有当大流行爆发时,我们才能知道这些计划者做得有多充分”。

2009年10月24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宣布进入甲型流感“全国紧急状况”。此前美国卫生部曾高调宣布到10月底至少能提供8000万剂疫苗,而现实是,到11月2日美国只生产出3000万剂疫苗。疫苗供不应求,民众抱怨连连,美国卫生部因此遭到指责。与此同时,到10月底,美国的50个州里已有48个州暴发甲型流感,570万人感染,死亡人数超过1300人。

流感依然在全世界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