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卫城之战

麻烦的是，希腊危机——或更准确曰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看起来就很接近以前的危机。就算欧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希腊政府的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了一项空前的拯救方案，希腊国债的发行量还是节节高：两年期债券本周飙升了20%。葡萄牙的借入成本也在激增。西班牙国债被降级了，和葡萄牙、希腊同病相怜，恐怕意大利也要面临坏账的拍卖。欧洲股市全面受挫，欧元对美元也跌倒一年谷底。

一个小小的化外之地经济体居然可以危及世界上最大的经济区，真够神的。然而，尽管只占欧元区2.6%的GDP，希腊给世人敲响了三个警钟。

首先是经济。希腊已变为负债政府的象征。当它的新政府在去年10月承认其前任伪造了国家账目时，危机开始了。在13.6%的赤字预算以及一大堆相当于自身115%GDP的债务情况下，万事难成。因为节省财政开支以及没本事出口，它无法走出困境。它不能贬值，因为是在欧元区。其民众看来已经对薪水以及能使经济好转的服务的缩水忍无可忍了。一句话，希腊成了行尸走肉。

就算有，也只有很少欧洲国家受困于希腊病，但很多恐惧的投资客就惨了。葡萄牙有大量的赤字预算并长期就是病恹恹的。西班牙负债不多，但看来不能重组经济结构。意大利也这样，但它却负债累累。非欧元区的英国让其货币贬值，但其赤字预算却可谓惊世骇俗。

第二个教训是政治。两周前，我们已经得出结论希腊的最终重建势在必行，我们说欧洲大佬们有“3年时间来救欧元”。我们推测他们会拿出450亿英镑的款项来避开迫近和紊乱的希腊欠债，换取时间，以便自己有序重组和其他脆弱经济体开始迟到的结构变革。我们高估了他们的常识水平。

罪魁祸首是德国。自始自终，它每天都在想这么做——一边支援希腊，一边因其错误而惩罚它；又想支持希腊经济，但又不砸钱进去。一旦借钱给希腊的德国银行和民众也要亏钱了，它就把这又当作是希腊自身问题。德国选民不愿帮助希腊。总理默克尔不是去告诉选民帮希腊对自己也有好处，而是在5月9号地方选举前唱衰希腊，扰乱民众思维。

浪费时间终有代价。现在那个悬而不决的拯救方案已经高达1000亿英镑，因为没有私人资本的介入。欧元区政府拖得越久，怀疑其能否救得了希腊的声音就越多。每次政客们痛骂“投机客”时，投资客就在想他们知不知道事情有多糟（或者实际上投资客也有自己的算盘）。欧元区大佬们一开始拒绝找IMF帮忙，觉得很丢人。他们最终还是叫来了IMF来破坏欧元，但这还不是他们做的最后一件蠢事。

这政经败局引来了第三个希腊教训：毒素有大把途径可以扩散出去。通过希腊银行可以，对欧元区其他脆弱经济体“急停”输出资本也行。当投资者惊恐万分地得知主权债务，西班牙葡萄牙的企业银行会发现自己和环球资本市场隔绝了。欧洲银行同业拆借会停顿，不知道哪间银行已经感染上了主权债务危机。就算是英国也有可能无法幸免，尤其是如果6号的大选结果拖泥带水。接着会怎样？如山的危机——以及希腊几乎不可能可以及时还债——会再次发话要放弃它。那样就意味着希腊、欧洲银行以及欧洲各国的大麻烦：结果会很像雷曼兄弟。所以，就算在这个时候，展示金融实力的必要性就要联系上建造一座防火墙的努力，这堵防火墙要将希腊和欧洲其他摇摇欲坠的国家隔开。欧洲政客们当务之急是使出政府对银行的最后杀手锏：抢在危机之前，并说服投资者安心花钱。

经济肇始于政治。除非其决策机构有大调整或德国一改态度，否则欧洲不会遏制这场危机。默克尔需要上电视台并向国民解释危险何在——罗列出德国从欧元中获益之丰，并会因为一连串的主权拖欠债务失去什么。德国人需要清楚自己银行系统和繁荣的风险。他们要明白遏制希腊债务危机也是为了自保。不管看上去多么不公平——节俭的德国人会对大手大脚的希腊人感到愤怒，一如对这个世界剩下的银行家那样——一个拯救方案在同样逻辑上是说得过去的：不做损失会更大。

解决方案不能就德国一个挑。金融市场不知道谁在做主。欧洲错综复杂的决策框架帮不上什么，但德国需要确保决策落实够快，确保欧洲统一口径，以及确保和IMF合作愉快。作为使金融市场相信政治气候已经大变的一种方法，欧元区应该建立一个单一的危机管理委员会，它要有权决策。

除非经济基本面正常了，否则政治策略就会失效。首先考验就是希腊方案。金融和结构调整让这个经济体看到稳定债务的曙光，作为回报，它必须提供充足资金来防止又一次被迫欠债。未来3年可能需要多达1500亿的资金，总好过出了事再砸钱。但更重要的是，要建立一道防火墙阻隔希腊和欧元区其他饱受折磨的国家。在经济层面，那可能很难界定。除希腊以外的国家没有明显的大麻烦。葡萄牙最危险，但它有更好的财政调控史，可以猜测，这些历史案例能让它将债务稳定在一个不致失控的水平上。西班牙意大利如果长期保持高息，搞不好就会完蛋。但以上各国都没有到希腊那种积重难返地步。欧洲政客们必须要区分出那些不同点。脆弱经济体必须开始改革，以便控制赤字和刺激增长。尤其是葡萄牙必须采取行动。欧洲央行应该要展示出自己有办法维持流动性，就算是在恐慌时也如是。欧元区各国政府应该先发制人地建立跨政府流动性机制。正因为他们让人难以置信的笨拙，欧洲大佬们差点就在还没救希腊自己就缴了械。今天，他们正为此付出代价。